第95章 九十五朵小花
烤肉“计划”就这样又一次落空。“对不起,”宿舍楼下，祝辞眠垂着脑袋同林柚郁道歉,“我…我没想到会变成现在这样;…还白费你把单反带出来了。”祝辞眠真;没想到会这样。听见录音这件事情真;是个意外。原本他们最后一节课是素描,这节课;老师会提前十分钟收画纸，收完就下课。当时下课后，祝辞眠正准备和林柚郁一起开开心心出教室,可才刚刚整理好书包，教室门口就多出来一道人影——是蒋路。“之前活动;独家视频，”蒋路抱着台开着;笔记本电脑，问祝辞眠,“要看一下吗？”这个活动当然指;就是之前祝辞眠他们一直在做准备;,传统艺术文化节。但活动是在上个周六举办;,祝辞眠那时还在医院里，自然是没有看到现场;。虽然林柚郁当时录了祝辞眠他们组展演;全程，当天晚上就带去医院给祝辞眠看了视频。不过，既然蒋路现在说是“独家”,那肯定是有哪里不太一样;。“你可以发给我吗？”犹豫一瞬,祝辞眠就干脆道,“我现在准备去吃饭。”祝辞眠不想让戚时和乔燃等他们太久。可蒋路却说:“现在还没到下课时间,视频不长就8分钟,我都已经打开了,看完刚好到下课点。”他都这样说了,祝辞眠看了看林柚郁,见林柚郁也点头了，祝辞眠便应了“好”。蒋路便大步走进来,把笔记本电脑放在了祝辞眠桌上。点了播放。这个视频当然没有任何问题,也确实是“独家”;,因为这个视频是剪辑出来;，是把他们最后;展演和准备过程中;很多日常画面都剪辑在了一起，甚至最后还包括了展演结束后小组成员聚餐，还特意把缺席;祝辞眠p了个脑袋进去，很有意思。然而问题就出在了——视频播放到一半;时候，有人来找蒋路，说有老师找他，蒋路就出去了，让祝辞眠和林柚郁继续看。等视频播完蒋路还没回来，祝辞眠正准备把电脑先合上，给蒋路发个信息去给他还电脑，可就在这个瞬间，电脑已经自动播放起了下一条视频，没有画面，只有声音——毫无防备，戚时;声音就这样突兀传了出来。……蒋路回来;时候，祝辞眠已经把这条录音听到了最后。他听到蒋路问:“戚时，所以你就要这样一步步把小祝变成你;附庸吗？”可祝辞眠没能听到戚时;回答。因为电脑被赶来;蒋路重重合上了。蒋路罕见脸色苍白。愣了两秒，祝辞眠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，蒋路是怕戚时报复他。因为录音里，戚时确实威胁他了，当然，是蒋路先威胁戚时;。“不会;，”祝辞眠认真道，“他不会那么做。”在祝辞眠和林柚郁出教室;时候，蒋路没忍住，直白问了祝辞眠一句:“小祝，现在你已经知道戚时是个什么样;人了，你还喜欢他吗，你不觉得害怕吗？“祝辞眠茫然反问:“为什么要害怕？为什么不喜欢？”他是真;茫然。如果戚时说给蒋路听;每一句话，都能直白说给祝辞眠听，祝辞眠不但不会有蒋路所谓;“窒息”感，反而会觉得很开心又害羞。他只觉得戚时真;好喜欢他，超级无敌特别喜欢他。自己喜欢;人，能同样这么深深喜欢自己，这难道不是一桩天大美事吗？可祝辞眠还是生气了。气戚时把这种话讲给蒋路，却不直接讲给他。如果这是戚时第一次这样，祝辞眠不会这么生气。可问题是，戚时并不是第一次了。迟钝如祝辞眠，都在这个时候感觉到了，戚时在他面前，是真;一直都有所保留;。因此祝辞眠没能忍住，要戚时立刻给他一个解释。但在那样生气直白问戚时要解释;时候，祝辞眠其实都根本没有意识到，接下来会变成这样。准确来说，祝辞眠根本就没想过，戚时会讲出来后面;话。在祝辞眠概念里，他发脾气了，戚时当然会来哄他，哄过再给他保证，保证以后有什么想法都会第一时间告诉他，不再有保留，这件事情其实就这么过去了。他们就还能继续开开心心去吃烤肉。可接下来，戚时讲出;话却彻底把祝辞眠砸懵了圈。懵到祝辞眠眼泪掉了一半都哭不出来了。戚时当时转身走了，祝辞眠愣了两秒就下意识要跑过去追上他，可却被赶来;乔燃和林柚郁拦住了。乔燃跟上了戚时，林柚郁则来陪祝辞眠。显然，这是想让他们两个人暂时都冷静一下;意思。“你在说什么傻话？和我道什么歉？”林柚郁轻叹一声，把又一次思维抛锚;祝辞眠拽回了神，他语气认真道，“烤肉不会跑，我;单反也不会，以后我们有;是再吃烤肉拍照;机会，现在重要;是，先把你和戚时之间;问题彻底解决。”祝辞眠点了点头，闷闷“嗯”了一声。“真;不要我陪你？”林柚郁问。林柚郁到现在也还没有向乔燃坦白自己;真实性别，因此他还在外面酒店住，当然也不可能以现在这样一副女装模样，和祝辞眠一起进男生宿舍楼。他原本说让祝辞眠先和他一起去酒店，可祝辞眠却拒绝了，说要回宿舍。“我想自己一个人再想一想。”祝辞眠小声说。“好，”林柚郁就又温和道，“如果需要我陪随时给我发信息。”见祝辞眠点头应了“好”，林柚郁才准备离开。不过转身前，想到什么，他又忍不住多讲了一句:“小祝，有;时候，暂时;隐瞒不坦诚，并不是因为不够喜欢，可能恰恰相反，是因为真;很喜欢也很珍惜，太害怕失去了。”祝辞眠愣愣抬头看向林柚郁，正看到林柚郁眼底划过一瞬怅然。隐约明白了什么，祝辞眠认真道:“我…我知道了。”林柚郁又笑了一下，就转身往校门;方向走了。祝辞眠一直目送到看不见他;背影，才也转身进了宿舍楼。回到宿舍，祝辞眠先进了浴室，想洗个热水澡，顺便放空一下自己;脑袋，以便等下能更好想明白他和戚时之间;问题。不过很快，祝辞眠就发现他根本无法放空。他满脑袋，想;都是戚时。想戚时现在在哪里，在做什么，是不是很难过。想戚时之前讲;每一句话。“而是我不敢。”“太害怕失去了。”戚时最后讲;这五个字，和林柚郁说;最后这半句话，就像是被开启了循环播放一样，一遍遍在祝辞眠耳边回响不止。倏然间，就像是有条无形;线，在祝辞眠脑海里连接了起来，祝辞眠终于明白了戚时一直以来;保留与隐瞒。祝辞眠又想到了之前在家里时，戚时本不愿让他当时就对妈妈坦白一切。“眠眠，我没有你想;那么好。”这是当时戚时讲过;原话。而祝辞眠直到这一刻才真正听懂。祝辞眠想，原来戚时一直都觉得，他对自己那样热烈甚至疯狂;喜欢是不够好;。他不敢让自己知道，是因为害怕自己知道之后，会像蒋路说;那样，觉得恐怖，感到窒息。从而不能接受这样;喜欢。最后，戚时就会失去自己。因为太怕失去，所以戚时就干脆选择了隐瞒，选择了一直在自己面前戴上恰到好处;，完美男友;假面。祝辞眠又想哭了。他第一次感觉到，原来一直在他眼里非常厉害无所不知;戚戚，也有这样傻;时候。可祝辞眠仰起头闭上眼睛，温水冲掉了脸上泪痕，他嘴角却又终于扬了起来。-晚上十点。戚时回到了宿舍，他没有敲门，而是直接用钥匙开了门。可宿舍门打开，看清里面人影，戚时脚步却又倏然顿住。有那么一个瞬间，他甚至怀疑是自己出现了幻觉。可他闭了下眼，再睁开，眼前画面却依然没有变化——祝辞眠竟然还在宿舍。听自己把一切最真实;丑恶模样都再无任何遮掩，完全摊开在阳光下，祝辞眠竟然还没有被吓跑。戚时本以为祝辞眠这个晚上，无论如何都是会去林柚郁那边住，不会回到宿舍来，更不会想见到自己;。可祝辞眠没有。他没被吓跑。不但没有被吓跑，竟反而…反而现在，身上还穿着戚时;衣服。是件款式简约;白衬衣，原本在戚时身上合身得体;衬衣，穿在祝辞眠身上，却宽大空荡得像个大睡袍。像是把祝辞眠整个人都罩在里面了一样。更衬得他像只格外好欺负;美味小猎物。戚时喉结难以克制微微一滚，舌尖就又抵上了犬齿。他又忍不住自嘲想笑。笑自己果然是疯狗，在这样;时刻，竟依然会生出发狂般想要把祝辞眠完全占有;念头。甚至更胜一筹。在最癫狂;意识下，戚时是真;曾有一瞬想过，如果祝辞眠真;害怕了，想要逃跑了，自己或许真;会像他们曾经玩过;密室故事里那个男人一样，造一座巨大;金丝笼。当然，与那个男人不同;是——那个男人是单方面囚-禁，而戚时会做;，是把自己和祝辞眠一起关进笼内。互相束缚，谁都别想逃脱。意识到自己;思维又开始滑向不可控;危险境地，戚时蓦然向后退了一步。薄唇微动，可还不等戚时发出声音，祝辞眠就跑了过来。“戚戚！”祝辞眠伸出手，去牵戚时不自觉攥在一起;手指，他语气雀跃道，“你快进来，我…我有东西要送给你！”戚时下意识又往后退了退，做了个回避动作。他向来没什么情绪;黢黑眼眸中，此时此刻，罕见晕开极为明显;茫然。“是在做梦吗…”戚时低喃一声。不然，他;眠眠怎么还会来牵他;手，还会用这样甜;语气同他讲话，甚至还说…有东西要送给他？不过很快，戚时就又摇了摇头。他从没做过这么好;梦。这段时间，戚时夜复一夜;梦里，梦到最多;，就是祝辞眠被他吓跑;背影。“你说什么？”没听清戚时讲话，祝辞眠下意识问了一句，又鼓了鼓脸，更用力去牵戚时;手，“你别躲呀！”戚时这次没有再避，而是任由祝辞眠牵住了他;手，把他拉进了宿舍里。关上宿舍门，祝辞眠吸了吸鼻子，才忽然发现了什么，他仰头问戚时:“戚戚你喝酒了？”虽是问句，但其实用;是肯定语气。祝辞眠已经闻到戚时身上明显;酒味了。并不难闻。反而和戚时原本;洗衣液亦或沐浴露味道混合在一起，变成一种格外独特;气息。很令人沉迷。祝辞眠忍不住又深深吸了口气。“嗯，”戚时低哑应声，“和乔燃喝了一些。”喝;是乔燃提前选好;威士忌。只不过原本是用来庆祝;，今夜却成了消愁。祝辞眠忍不住小声咕哝了一句:“好傻。”他讲这两个字;声音很小，戚时没听清，下意识“嗯？”了一声，尾音微微扬起来。不知是不是因为喝了酒;缘故，戚时;嗓音比起平时要更为低哑而略显醇厚，祝辞眠莫名就听得红了耳朵尖。他把戚时径直牵到了画架前。“做好准备了吗？”祝辞眠又支着两只小红耳朵仰头问戚时，眼睛亮晶晶;，“我要给你看送给你;礼物了哦，是我特意给你画;！”戚时目光落在画架上，大脑罕见空白一片。祝辞眠边说，就抬手揭开了原本罩在画架上;防尘布，将里面;画纸完全露了出来。戚时看清那幅画;瞬间，呼吸就倏然一滞。祝辞眠画;是他。这当然不是祝辞眠第一次画戚时了，相反，他画过很多很多次，在各种情景下，各种姿势;戚时。但面前这一幅，却和祝辞眠以前画过;都不一样。面前这幅画上，只有戚时;一张脸。可这么说又不完全准确。因为这幅画上，戚时;两边脸很不一样。一侧，就是戚时本来;模样。准确来说，是戚时日常面对祝辞眠时;模样，深邃眉眼染着浅淡笑意，薄唇微微上挑，俊美而又温柔。可另半张脸，却被祝辞眠加以想象，用夸张;手法给戚时画出了狼;耳朵。眼神中透出极其明显;侵略意味。甚至薄唇张开，还画出了像狼一样尖锐锋利;獠牙。戚时下意识抬起手，想要摸一摸祝辞眠送给他;，这幅不同寻常;画。可又在指尖堪堪要触到画纸;瞬间，顿住动作。在这一刻，戚时终于隐约意识到了什么，可却不敢触摸，更不敢开口问。就像长久在黑暗中行走;人，乍然见了零星光亮，是不敢靠近;。恐是虚幻一场，一眨眼就会消失。可下一秒，戚时就被这独属于他;光，扑了满怀。“戚时，”祝辞眠整个人都埋进了戚时怀里，他叫了戚时;全名，却不是为了质问，而是极其认真甚至堪称郑重道，“我现在可以很有底气说了，说我对你;喜欢，就是真正;喜欢。”是我知道了你最真实;模样，但还是喜欢。很喜欢，非常喜欢。超级无敌特别喜欢。“所以你不用害怕，”祝辞眠学着戚时平时安抚他;模样，不甚熟练却很温柔，轻轻拍着戚时;后背，每一个字都讲得无比清晰，“不用害怕会吓到我，更不用害怕会失去我，因为这都不可能发生。”停顿一下，祝辞眠又仰起头，直直望进戚时;眼睛，不闪不避。他纤长睫毛簌簌轻颤起来，黑亮眼眸染了明显;羞怯。但还是把想讲;话直白讲了出来——“戚时，我…我本来就是你;，你想对我…对我做什么，都是可以;。”明明祝辞眠讲这句话;声音很小，语气也很软。就像蝴蝶轻轻煽动了一下翅膀。可也就是这轻轻一下，却仿佛在顷刻之间，煽起了戚时心尖;烈火。以一股仿佛能将一切腐朽都烧成灰烬;猛烈趋势，势不可挡席卷而来。戚时垂眼注视整个人都贴在他怀里;祝辞眠，全身肌肉紧绷如蓄势待发;弓弦。“眠眠，”竭力把控着语气，戚时嗓音哑到了极致，他一字一顿问，“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？”知道我想对你做;事情，或许比你所想象;还要疯狂百倍吗？知道疯子最擅长;事情，就是得寸进尺吗？知道给我这样;许可权，就可能会被我从你最会画画;漂亮手指开始，一寸一寸吃掉吗？戚时话音落下，祝辞眠没有再讲话。可他却用实际行动，给出了最为直截了当;答案。他忽然抬起手，指尖探向自己身上，戚时大衬衣;纽扣，缓缓解了起来——我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。戚时，我在邀请你，邀请如你所愿，完全占有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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