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9章 怜薄命 四_春草碧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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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9章 怜薄命 四

  砰!

  虞闻一拍惊堂木:“肃静,公堂之上,不得喧哗!”他瞧着底下吵得脸都涨红了的容二郎,再看看被陆琛护得紧紧的月娘,拧起眉头道,“公堂之上,无论你们如何辩解,到最后仍然得由证据说话。”

  有小吏匆匆自屏风后面绕出来,向虞闻耳语了几句,他看了屏风一眼,又道:“害死阿箐的人,已经被指认出来了。”

  月娘面色一紧,下意识地往陆琛身后躲了躲。

  容二郎有些着急:“是谁?”阿箐是长姐身边的人,莫名其妙的就死了,十有□□和长姐出事有什么关联。

  陆琛神情有些古怪。

  虞闻道:“杀死阿箐的,的确不是陆尤。”跪在躺下的陆尤长舒了一口气,紧接着就又听到他在那说,“陆琛,你可认罪!”

  惊堂木一拍,陆琛顿时腿就软了。

  “你认不认罪!”

  “人不是我杀的!”陆琛急了,“不过就是个下人,死就死了,我要杀她干吗要自己动手!说不定……说不定就是她杀了容氏,然后一把火把尸体烧了!”

  他越说越慌张,胡主簿在旁看的,一边捋须,一边摇首叹气。这人难怪这么多年仍然只是个清乐坊的管事,做事这么沉不住气。不过也难怪,要是有本事,也不至于会闹出宠妻灭妾这种笑话来。

  等到衙差将证据全都呈上来,陆琛这才无话可说,低下头。

  着人将陆郴收押进大牢,虞闻又命人将指证月娘设计陷害容氏的证据全部拿了上来。

  人证物证全部齐了,容氏的死,到眼下这一步,也就彻底的水落石出。

  其实月娘的故事,和桑榆从前听说过的那些小三求转正的故事差不多。

  月娘出身风尘之地,陆琛偶尔在风月之地遇到她,正好见到她风姿绰约地在与人陪酒谈笑。

  几乎是一见钟情,陆琛开始流连忘返起来,后来索性把月娘赎了身,另外置宅让她住下。

  十天里,陆琛总有三四日是在别院里过夜的。

  时间一长,枕头风自然也就起了。

  没有哪个女人愿意一辈子就当个外室,被人藏着掖着地放在外头养。月娘跟了陆琛一段时间后,渐渐也不满足于现下的生活,开始使劲儿地朝他耳边吹风,终于得到了纳妾的承诺。

  容氏性善,面对陆琛的背叛,除了眼泪,再没有其他。于是月娘变本加厉地缠着陆琛,直到月前,那个女人像是突然改头换面了一般,容貌、身段都变得和从前很不一样。男人的目光又重新被她吸引了回去。

  一连几日,陆琛都是在她房里过的。

  月娘又特地找人打听,说容氏这种改变是因为之前见了一捻红的当家娘子,从她那得了三个养颜的方子。一捻红在大都名气不小,很多大户人家的夫人娘子都惯常用他家出的胭脂香粉。

  月娘本是不在意的,可陆琛留宿在容氏那里的时间越来越长。她不由地上了心,又特地去到一捻红,开口便允诺会给一大笔钱,只要有买到当初卖给容氏的方子。

  谁知,一捻红的当家娘子是个软硬不吃的主。仍凭她说破了嘴,不卖就是不卖。

  也行。

  她有的是办法,而后的事便如同公堂之上的证据显示的那样。

  她收买了容氏的一个陪嫁,命她从容氏那里偷走了那三个方子。又另外交给那个陪嫁一包药粉,仔细吩咐了用在哪里,这才安下心来,重新将男人牢牢地抓在手里。

  没等多久,容氏怀孕了,又过了没几日小产了。

  她站在树下,看着正房的院子里燃起冲天的火光,心里快意得不行。男人虽然失魂落魄,可很快就命人将尸骨收敛然后安葬了。

  男人明明知道所有的事情,知道她设计了容氏,可男人什么话都不说。月娘就是仗着这一点,才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容氏,最后得以谋害了这两条人命。

  等到容家人愤怒地找上门来,男人终于知道后怕,转而回头向月娘求助。

  月娘随手就将那日在场的谈娘子牵扯了出来。

  “陆琛,你明知道当日容氏之死另有隐情,也明知道凶手究竟是谁,却依旧执迷不悟,将真相隐瞒,直到容家人怀疑容氏死因,你却随口指认,让无辜的人背黑锅,甚至还命人强闯民宅,打伤无辜,强掳他人!你是想以此机会,借机除掉可能知道所有事情真相的谈娘子,是吗!”

  陆琛跪在地上,连连磕头,额头已经能看出血痕。

  虞闻抬起眼皮,看了他一眼,又眯起眼:“陆琛,你到底认不认罪?”

  陆琛匍匐在地:“我认……”

  他话音还没落下,容二郎已经再也忍不住,冲过去一把抓住他的衣襟,抡起拳头,狠狠一拳打在了他的脸上。

  陆琛被打得倒在地上,嘴角流出血来。

  容二郎大吼:“狼心狗肺的畜生!长姐一片真心待你,你却带着这个下/贱的女人,这么对付长姐!”

  他作势就要将人打死,容三郎怕他重拳之下真把人给打死在公堂上,忙命身边的仆从上前将二郎拉开,屏风后的容二夫人更是担心地顾不上抛头露面,直接跑了出来将人拦住。

  证据充分,无可辩驳。

  胡主簿将那些证据仔细过目,不由叹息道:“陆琛啊,你如今在清乐坊管事一位上已经坐了有五六年了,今年本该往上调一调的。可你做了什么?贪图妇人的美死,宠妾灭妻不说,还私下包容,害人性命,像这般滔天大恶,你如何对得起身上的官袍!”

  陆琛面泛青白,双目已现死气,沉默片刻,凄声大笑:“她从以前就那样,一副好像什么都听我的样子!我夜不归宿,骗她说在同僚家中过夜她信,借口说没钱打点上峰问她拿嫁妆变卖换钱她也信……后来我要纳妾,她虽然眼睛都哭红了,哄两句好听的,最后还不是点头同意了!怎么她一死,就全都错了……”

  案子审完。

  公堂上的屏风撤了,容二郎和三郎向桑榆行礼致歉,临行前桑榆问过后还有什么安排,容三郎仔细想了想说,打算将容氏的骨灰坛请回容家,虽有些逾矩,可到底不舍得让长姐留在陆家的祖坟里。

  桑榆微微颔首。与容家人一道,边说边走出县衙大门,有人急急追来,在她身后道:“谈娘子。”

  桑榆回头,只见阿祁站在一丈开外,拱手行礼道:“谈娘子,郎君有请。”

  容家兄弟得了桑榆之前让阿芍回家拿回来的几盒胭脂香粉,同她告辞离开。桑榆跟着阿祁重新走进县衙,一路往内宅走,虞闻在院中命人备好一桌点心,又让人端上茶水,屏退左右。

  “起早就出了这糟心的事,想必你也饿了,方才在公堂之上,也没能让人吃些东西,来,坐着先吃点心。一捻红那儿你不用担心,我已经命人过去帮你打理了。”

  虞闻这人做事总是面面俱到,桑榆同他认识这些年,也算是了解他,知道这时候阿芍和五味之所以也没在身边,一定是被他安排在哪里吃茶休息去了。

  “那俩人可是会被处死?”桑榆喝了口茶,又咽下嘴里的点心,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问道。

  虞闻闻言,不免长长看了她一眼:“堂上宣判的时候,你走神了?”

  桑榆咳嗽两声,别过脸去:“事情水落石出后,容家两位夫人就再没耐心听下去,拉着我问方子的事,所以……”

  虞闻扬眉轻笑:“我就说怎的屏风后窸窸窣窣的,像是有几只大老鼠在叫唤。”

  “……”

  桑榆有些呛到,喝了一大口的水。虞闻笑得不行,伸手给她顺了顺背。端了素粥过来的章婆子瞪眼了眼睛。

  “按大邯律法来看,月娘理当实行凌迟处死。”知道桑榆对律法这一块涉猎并不多,虞闻仔细为她解释道,“陆琛这人其实颇有些小聪明,而且当初为月娘赎身的时候还留了一手。虽是将她赎身养在外头,却没花钱改了她的贱籍,因此月娘论身份,在陆家仍不过是个奴。”

  贱籍与否,在此案中关系到最后的量刑。

  “贱籍的奴,谋害家主或夫人性命的,皆应凌迟处死,且无须秋后斩首。”

  桑榆点了点头。

  “可是同情月娘?”

  “为什么要同情?”桑榆摇摇头,轻轻咬了一口虞闻刚塞到她手里的桂花糕,“我有愧于容氏,所以为她的死难过。月娘与我却是一点关系都没有,她既然是犯了错,自然应当承担起后果。杀人偿命,天经地义,我想不出哪个地方值得同情的。”

  章婆子送了粥,在一旁伺候,听了桑榆这话,皱起眉头,倒有些倚老卖老,插嘴道:“这月娘倒是有些可怜。”

  桑榆没回头,将手边的素粥挪远了一些,见虞闻看着她,抿了抿嘴唇,笑笑:“是,月娘出身风尘,确是身世凄凉。可既然跟了陆琛,若是乖乖的,只做个妾,以容氏的性格,倒也不会为难她。偏生容氏退了一步,她却霸道的妄图让男人宠妾灭妻,这又是何道理?”

  桑榆说完,吃了口糕点,起身想要告辞。

  那章婆子忙接了刚才的话,有些不大高兴:“娘子这话说的却有些过了。这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是人之常情,容氏没本事管住自己男人,何苦要怪罪月娘抢了她男人!”

  作者有话要说:日常么么哒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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